主遣大将郝贵超领万众来袭。黎明,及之,罕儒遣都监阎彦分兵以御。罕儒锦袍裹甲,据胡床飨士,方割羊臂臑以,闻彦小却,即上,麾兵径犯其锋。北汉人横戈舂之,罕儒坠被获,犹格斗,手杀十馀人,乃遇害。北汉主素畏其勇,生至罕儒,及闻其死,求杀罕儒者戮之。帝闻罕儒战殁,痛悼不已,擢其守勋为西京武德副使;责将校不用命者,黜二人,斩二十九人。罕儒轻财好施,在泰州,有煮盐之利,岁钜万,诏听十收其八,用犹不足。家财有籍,不问其数。勇而善战,常削平太原,志未果而及于败,人皆惜之。
帝问赵普以扬州事宜,普曰:“李重凭恃长淮,缮修孤垒,外绝救援,内乏资粮,宜速取之。”帝是其言,丁亥,下诏亲征,以光义为大内都署,吴廷祚权东京留守,吕馀庆副之。
庚寅,帝发京师,百官六军并乘舟东下。甲辰,次泗州,扌舍舟登陆,命诸将鼓行而前。十一月,丁未,次扬州城下,即日之。初,城将陷,左右劝杀陈思诲,重曰:“吾今举族将赴火死,杀此何益!”即纵火自焚,思诲亦为其党所害。帝城,戮同谋者数百人。重兄重兴,初闻其拒命即自杀,弟重赞及其延福,并死于市。帝购得翟守珣,补殿直,俄迁供奉官。己酉,赈扬州城中民,人米一斛,十岁以下半之。胁隶为军者,赐衣屦遣还。庚戌,诏重家属、曲并释罪。
乙卯,南唐主遣左仆江都严续来犒师,庚申,复遣其蒋国公从鉴、尚书新安冯延鲁来买宴,帝厉谓延鲁曰:“汝国主何故与吾叛臣通?”延鲁曰:“陛下徒知其通,不知预其谋反。”帝诘其故,延鲁曰:“重使者馆于臣家,国主令人语之曰:‘大丈夫失意而反,世亦有之,但时不可耳。方中朝受禅之初,人心未定,上党作,君不以此时反,今人心已定,乃以数千乌合之众抗天下兵,借使韩、白复生,必无成理;虽有兵,不敢相资。’重卒以失援而败。”帝曰:“虽然,诸将皆劝吾乘胜济江,何如?”延鲁曰:“重自谓雄杰无与敌者,神武一临,败不旋踵。况小国,其能抗天威乎?然亦有可虑者,本国侍卫数万,皆先主亲兵,誓同生死,陛下能弃数万之众与之血战,则可矣。且大江天堑,风涛不测,苟未克城,退乏粮,事亦可虞。”帝笑曰:“聊戏卿耳,岂听卿游说邪!”
帝使诸军习战于迎銮,南唐主惧甚;其小臣杜著、薛良来奔,且献平南策,帝恶其不忠,命斩著于下蜀市,良隶庐州牙校,南唐主乃少安;终以国境蹙弱,遂决迁都之计。
乙丑,命宣徽北院使李耘权知扬州。时扬州兵火之余,阖境凋敝,耘勤于抚绥,轻徭薄赋,扬州遂安。
十二月,己巳,帝发扬州;丁亥,至京师。
辛卯,唐清源节度使永留从效称籓。
帝初即位,察群情向背,颇微行。或以为谏,帝笑曰:“帝王之兴,自有天命。周世宗见诸将方面大耳者杀之,我终日侍侧,不能害我。”既而微行愈数,曰:“有天命者任自为之,不汝禁也。”
帝一日罢朝,坐便殿,不乐者久之。左右请其故,帝曰:“尔谓天容易邪?属乘快指挥一事而误,故不乐耳。”尝弹雀于后苑,或称有急事请见,帝亟见之,其所奏乃常事耳。帝怒,诘之,对曰:“臣以为尚急于弹雀。”帝愈怒,举斧柄撞其,堕两齿。其人徐拾齿置怀中,帝骂曰:“汝怀齿,讼我乎?”对曰:“臣不能讼陛下,自当有史官书之。”帝悦,赐金帛劳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