女儿上学，回来烧饭；平常上课，周日跟孩疯一会儿。如果离了婚，王贵都不知每天要什么了。王贵思忖过，如果真到万不得已的时刻，他可以舍弃安娜，却断断舍不得我和二多。他整天这样忙，不就是为了我和二多吗？没了我们，他心里会空的。再说，让安娜一个人带着两个孩独自生活也太残忍了些。然而，他最最不能忍受的是，安娜一旦离婚，就是自由女人了。也许有一天，两个孩还会有新爸爸。他怎么能让自己一手养大的孩别人叫爸爸？

安娜的个挽救了我们这个家。如果安娜和其他妇女一样打到外语系去；如果安娜也跑到娘家哭诉，不顾形象；如果安娜也当着王贵的面对小芳极尽羞辱之能事，叫王贵心疼情人；如果安娜也整天跟孩输"你爸不要你们了，他给狐狸勾跑了"，让王贵脸面全无，王贵索就破罐破摔，带着安娜他下的决心，带着小芳走人。树活一张，人活一张脸。一个人活着，如果连脸都没有了，他还怕什么？王贵很谢安娜给他留下了一张脸，也给他留了跨家门的。大学里隔一阵就上演类似的故事。也许是因为园大吧，很多"夫妇"在原的大吵大闹下速成好事，却未必都有满的结局——大多不久便天各一方或是在校园里销声匿迹了。

我不知王贵经历了怎样的思想斗争，因为他还是不动声地每天去买早买菜，再分别送我们去小学幼儿园，中午还是一下课就冲回来烧饭。只是，过了一段时间，王贵回来跟安娜说："职大的课我让给张老师代了，他家困难。"

安娜的情绪明显好了起来，恢复了家晚期智力开发——教老二加减法。都五岁多了，二多还是怎么都学不会。"妈妈，为什么三加二等于五，四加一也等于五啊？"二多面对满地的卡片迷惑不解。安娜忽然觉得，这个问题的确很难解释。

再过一段时间，王贵又回来说："我想调到大学英语教学去当小组长，那边在要人。你说好不好？"

安娜打心儿里笑了。她抿着嘴，挂着那特有的小酒窝说："你看着办吧，我你那些个咸淡事。"

"我得征求你意见啊！大学英语不是本系的，去了很难回来。"

"不都是教书吗？"

再过一段时间，王贵每天回来都把地拖得锃亮，把家收拾得一尘不染。他促着我们搞卫生："丫，把你桌上的书都拾掇拾掇，柜里去。多！叫你现在不要拿玩来！等下玩，等你妈回来你再拿。"以前安娜老说王贵猪投胎，到哪儿都能拱个窝躺下，就不晓得收拾。王贵费劲打扫完卫生，看了看表，就骑车去车站接安娜下班回家。

"吃个包。"王贵在饭桌上把包递给安娜，却并不松手，而是非举着让安娜张过来咬。

"不吃。讨厌。"安娜扭。

"来呀，吃个包。"王贵笑着持。

"一边去！谁理你！讨厌！"安娜再别过去，肩膀像麻一样扭着，声音里却带着笑。

"来呀，快来！"王贵把包都快到安娜嘴里了。

"你怎么那么讨厌？烦！去去去！"安娜笑了，张小小咬了一下包的边缘。

王贵赶接着吃完了整个包。